「只是向西」Tawa Pualo

Tawa Pualo是一種食物的名字，雖然它非常好吃，堪稱這幾天我在印度吃到的最可口的美味，但當我用她作為今天的關鍵詞的時候，你應該可以想象今天是多麼無奇的一天。

今早唯一值得記述的事情是早上去銀行換盧比付房錢，找到附近一家ICICI(?)銀行的社區分支，他們告訴我這裏沒有這個服務。當我繼續打聽哪家銀行可以時，他們先是告訴我某處有間別的銀行可以，隨即用自己的語言商量了兩分鐘，結論是派一個小夥子騎摩托送我去。我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地跟著上了車，又一次在狂亂的摩托流中乘風破浪。

路過了剛才他們提到的銀行，可是小夥子沒有絲毫停車的意思，繼續開了十來分鐘，終於來到了他們所屬銀行的另一間稍大的分店。陪同我的小夥子領我進去直接找到一櫃臺說明情況，讓我坐等了一會兒。我發現這間銀行的工作人員穿得比之前那間更洋氣，而且可能某些特別職位的女員工穿的是「紗麗」制服，美艷不可方物。

正看著，那工作人員把陪同我來的小夥子一同叫過來，說他們不接受200美金之下的外匯兌換（我只打算換70刀），並告訴我不遠處有一家別的銀行可以換。接著，印度人又「開會」了，很快，他們讓我再等一會。等一會的結果是他們打算特事特辦了，為我換錢。不過，他們提供的匯率實在太低了，沒法成交。於是這位工作人員又建議我去另一家銀行，他們可能有比較優惠的匯率。他把名字和地址寫在紙上，交待了陪同我來的小夥子幾句話，然後我們就又啟航了。沒幾分鐘，我們騎到了另一家銀行門口，小夥子往那裏一指，我就殺進去了。

一分鐘後我就知道這間銀行並不是被推薦的那家，他們無法換匯。當我走出銀行時，小夥子已經不見了。

雖然最後他不辭而別，我也沒有任何可以抱怨的理由，就像受惠者怎能嫌棄捐助的多寡，我對他們幫助心存極大的感激。只是我的無限感激在昇華前來了一個急剎車，多少有點哭笑不得。

後來我搭Tutu回到我昨天找到的網吧，通過「黑市」換了美元，然後趕緊奔往機場。

快三點到達海濱城市Goa。音樂和摩托愛好者Deepak對這裏的海濱和音樂贊不絕口，還說大多數外國遊客來印度都會到這裏。果然，只是在機場，我入印度以來第一次見到了白人遊客。一出機場，蒼蠅一樣蜂擁而至的是拉客的出租車司機，與國內任何一個旅遊目的地一樣，也一樣令我生厭。那一刻我在想，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？

按照過去的經驗，經過幾番打聽，我按照當地人的走法，先往西坐公車去到Vasco，然後再轉車往北直達Panaji。全程耗時約一小時，花費總計25盧比（出租車700盧比）。

沿途所見，風光與Ahmedabad相比截然不同，最大的區別在於這裏更顯得生機勃勃。公路沿著海岸線修築，草木茂盛，汽車在樹林和阿拉伯海之間蜿蜒前進，風景秀麗。

不光沿途風光，當到達Panaji後，覺得這小城本身與我的前一站也逈然不同。相比於Ahmedabad的「粗曠」，這裏更顯得秀氣，也更洋氣。我的第一感覺是，這還是在印度嗎？如果你第一站就來這裏，恐怕不會這麽以為，我只不過有了反差強烈的參照。

沒有計劃的旅行的其中一個不好在於，當夜幕降臨時你要擔憂自己今晚可以在哪裡睡覺，尤其當很多可以睡覺的地方你還負擔不起的話。其實印度不是一個很貴的國家，只是我準備的錢太少，而且這裏只流行現金，用到這會兒已經捉襟見肘了。

走街竄巷，在住不起和滿員的旅館四處碰壁之後，終於找到了一間相對便宜的房間：600盧比，沒有空調，但有吊扇和一個小小的陽臺。這旅舍建築和格局很「復古」——或者說其實本來就古——光是看房間鑰匙就覺得那應該是用來打開藏寶箱而不是房門的。這裏給我的感覺好像是一百年前英國熱帶殖民地的旅舍，雖然我其實不知道那應該是怎麽樣的。

終於落腳之後，按慣例地四處遊蕩，走不遠就來到了海邊堤岸——準確地說，這還不算海，這裏是入海口，真正的阿拉伯海還要往西一二公里。但坐在這裏，已經能吹到海風，感覺到印度洋的鹹濕。面朝大海卻恍惚有坐在珠江邊的感覺，只是這裏擡頭有明月星光。我的處境並不明朗，正好可以靜靜地融入這清涼的夜色中，暫時得到愜意。

後來想去上網或找代理訂後面的車票，但遺憾的是都沒有做成。鑒於我此刻的經濟狀況和印度交通狀況，我已經決定跳過Deepak建議的後兩個目的地，而直接往北往孟買方向走了。

經過昨天的小高潮，我的旅行又回復其正常應有的平淡。後面的事情仍未可知，可那又有什麼關係？就像昨天我也不會知道今天能吃到如此美味。「饭疏食，饮水，曲肱而枕之，乐亦在其中矣。」

雙手合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