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是第一次沒能當日完成遊記,現在來補寫,因為一場交通事故,更因為心氣一下洩掉了~
先說說好的吧。昨天的行程與海拔變化大致為:中午十二點十分,從魯朗3400米出發,經過20km連續爬坡翻過安久拉山埡口4550米(這個數字是GPS和氣壓海拔計的大致讀數,但公路牌上寫的是4720米,這是第一次兩者出現這麼大的差距。也許,山老了,就變老了麼?),之後下降到林芝鎮3000米,再起伏前進至林芝地區八一鎮3000米。
在出發之前把昨晚沒有看清的魯朗鎮轉了轉。說是鎮,但因為正在幾公里外建新鎮,所有這裡的一切都是臨時設施,而且規模連一條街都不到,有限規模裏八九成都是各種「魯朗石鍋」的飯店。可惜我也沒有機會嘗試任何石鍋,倒不全是因為魯朗的餐飲是一路上最貴的,而是時間不合適。
魯朗的位置得天獨厚,她坐落在一片高山之間的草原,算是牧場,也有林場,大小溪流更是不勝數,新鎮據說還有建一人工湖,那時或許就更美得不行。
出發前還在魯朗玩了一會兒射箭。第一次射箭,射了五矢,有一矢中的,也不知道真是瞄得準還是運氣好~但反正射箭很累,古時的勇士所謂的彎弓射雕真不是一般地孔武有力。
總之上午的一切——包括翻越色季拉山——都很順利,就像平常。而且翻過了色季拉山,對於以拉薩為終點的人而言,前面就只剩米拉大山一座山了,可以說前面一片坦途。就算我以日喀則為目的地,也就只剩下兩座山了,真的是指日可達。
誰曾想,這幾乎完成的旅程突生變故。
在離林芝八一鎮只有200米的地方——那時我正在想很快我就將看到寫有「拉薩」的路牌,當我看到第一塊那樣的路牌時,一定要拍張照,正想著,突然被一輛小貨車的後視鏡從後面撞到了我的背。那是一個下坡的末尾,一個小幅左轉彎,八一鎮就在眼前。我當時速度並不快,而且因為路窄,騎得很靠邊。在這樣的情況下放鬆的我是沒有任何應對緊急情況的身體準備的,何況是從後面來的,明槍好躲,暗箭難防。
後來據司機稱,當時對象有輛車快速過來,兩邊都很快,也不願意讓,就把我變成了犧牲品。我真的希望司機們能不要這樣好勇鬥狠,爭那五秒鐘!
後背被大力一推,整個人被摔翻到路邊溝裏,車也摔到一邊。當時太突然了,我的記憶力甚至沒有存下當時的畫面。我只記得我整個人先是往前撲倒在馬路牙子,然後可能被慣性帶動滾到路邊溝裏,四腳朝天。
當運動靜止後,我發現我神智還清楚,但身體很痛,我試著爬起來,但動不了。
後來那小貨車上下來四五個中年人,把我從溝裏抬起來,把我的手機撿起來給我,然後把我和單車背到車上。後來送到人民醫院拍片檢查,幸無骨折,但多處挫傷,主要在右肘和兩個膝蓋。我當時無法走路,甚至站立。
當時門診已經下班,所有處置都在急診。唯一的醫生一來什麼都沒檢查,就問下哪裡疼,就安排送我來的幾位四川民工去交錢,拍片。負責拍片子的唯一一位醫生更是架子十足,慢條斯理而且也毫不理會病人移動的困難,只不過有人逼迫他在休息時間做工。
好在片子到出得很快,所幸手腳骨頭沒有大礙。
又把我背回另一棟樓的急診室,醫生仍然一言不發,指揮兩個生澀的護士,只是塗了一下消毒水,便用紗布把膝蓋和右肘裹起來。再給了三盒阿莫西林和兩盒促進跌打損傷痊癒的中成藥。完事。
在這些「緊急處置」進行的同時,民工們的頭來了,一位年紀稍輕的四川人,也許是個工頭。另外昨天剛好搭伴的湖北小夥子還有旅館的老闆也來了。工頭慰問了一下情況幫我計算未來的安排,然後開始算賬,也要我想一個合適的數⋯⋯直到這一秒前,我一心想的全是後面的幾百公里我還能不能騎車,從來沒有想到過錢和賠償這件事。我當時頭腦很空白。
我的小夥伴們也幫我說了幾句場面話,幾位民工當然也不容易,其中的細節我不想也想不起來,最終的結果是按照從拉薩的回程機票2000塊,以及在林芝休養五六天共600塊的標準,賠償了我2600塊錢。
因為完全沒有交通事故的經驗,我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錢,當然更沒有想過訛誰,當我接受這筆錢的時候我心情非常複雜。
這點錢對我不算什麼,但我確實會有損失,似乎不接受也很奇怪;但對我更大的損失是我很可能將在林芝結束我準備了很久的旅程,這不是錢能彌補的。
之後有人說我應該報警,其實到現在我也不知道「正確的」處理方式應該如何。
留下了司機的聯繫方式,還有拍下了身分證照片後,他們把我送回旅館,這件事似乎告一段落。
曾湘鄉說「凡辦大事,半由人事,半由天事。吾輩但當盡人力之所能為,而天事則聽之彼蒼而無所容心」。或許這是該交給天命的時候了。
其實現在的「淡然」和昨天的沮喪心氣是完全不同的——這也是我一直保持當天寫遊記的原因,但事已至此,我只能接受一件事:第一次被車撞,還沒有大事,我的人生又完滿了一點。
末,因為碼表可能摔的時候丟了,所以公路里程是估計的。
[是日花費]
住宿:30
餐飲:32
娛樂:4